其二
璇闺玉墀上椒阁,文窗绣户垂罗幕。
中有一人字金兰,被服纤罗采芳藿。
春燕差池风散梅,开帏对景弄春爵。
含歌揽涕恒抱愁,人生几时得为乐。
宁作野中之双凫,不愿云间之别鹤。
璇闺:以玉石装饰的闺门。璇:美玉。玉墀(chí):用玉石砌成的台阶。墀:台阶。椒阁:用香椒涂抹墙壁的房间。文窗:雕有花纹的窗。绣户:装饰华美的门。罗幕:用绮罗制作的帷幕。
被服:穿着。纤罗:细薄透气的丝织品。藿:藿香,一种有香味的植物。
差池:失误,疏忽。散:吹落。开帏:拉开帏幕。景:指春天的景色。弄春爵:或作“弄禽雀”,逗弄鸟雀。弄:逗弄。
含歌:歌声含而不发。揽涕:收住眼泪。
凫(fú):野鸭。别鹤:失去配偶的孤鹤。
此诗描写一个高贵女子的孤寂以及力图挣脱禁锢的心理过程。作品开头着墨于女子的居处环境和装束的华美,暗示其身份的高贵。接着聚焦于女子的两个极富有意味的动作:其一,采芳藿。在中国古代诗歌中,采摘香花香草往往喻指追求爱情,所以这个动作泄露了女子渴望爱情的心理。其二,弄禽雀。这个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寂寞无聊。至此,这个女子的轮廓在读者的心目中变得清晰起来,她身份高贵,但内心寂寞。而且,这两个动作不仅泄露了女子的心思,还凸显出春天这个时间。这是春光撩人的季节,身居重闱中的女子再也按捺不住了,情不自禁地打开窗户,去拥抱“春燕差池风散梅”的明媚春光。接下来的四句表现了女子内心的挣扎,冲破禁锢的强烈愿望。“人生几时得为乐”的反问是对物质生活优裕而情感生活匮乏的人生的反思和怀疑。最终,她发出了“宁作野中之双凫,不愿人间之别鹤”的呐喊,石破天惊。云间之鹤虽然高贵,却要忍受无尽的孤单,野中双凫虽然平凡,却不乏相依相偎的幸福。此语一出,全诗戛然而止,但是,留给读者的回味,犹如惊雷之后的回响,袅袅不绝。需要指出的是,鲍照所处的时代,山水是文人最重要的审美对象,他以女性为表现对象的诗作肯定得不到应有的好评,反而被贬为“险俗”,殊不知,这些女性形象正是怀才不遇的诗人的写照。
其三
泻水置平地,各自东西南北流。
人生亦有命,安能行叹复坐愁。